戒尿布不是比快的！孩子的身體準備好了嗎？從膀胱發育到荷爾蒙的真相
- Vanessa Kao
- 11月20日
- 讀畢需時 9 分鐘
「我家孩子兩歲半了，是不是該開始戒尿布了?」「鄰居的小孩好像一歲多就脫離尿布，我們是不是太混了?」如果你也有這些疑問，而且偶爾還會在深夜換尿布時陷入自我懷疑，那我想先給你一個擁抱。然後跟你說：我們來好好聊聊這件事。
身為睡眠顧問，我在今年夏天參加了一場國際兒童睡眠顧問協會 (IACSC) 關於如廁訓練的講座。講師Alexis Granelli [11]分享的觀點，讓我聽得頻頻點頭，很多內容都跟我自己陪著女兒Rere走過這段路的經驗蠻契合的。所以我決定把這些知識、加上一些兒童發展的科學基礎、再加上我們家的真實經驗，整理成一個「戒尿布三部曲」。
沒錯，你沒看錯，是三部曲！就像追劇一樣，我們要分三集來聊這件事。為什麼要三集?因為如果硬塞在一篇文章裡，你可能看到一半就睡著了 (笑)。更重要的是，戒尿布這件事真的牽涉到好多層面：身體發育、心理準備、實際策略、還有長期心態。一次講完太趕，慢慢來反而看得更清楚。
這是第一集，我們要聊最基礎、但也最重要的部分：孩子的身體到底什麼時候準備好了? 膀胱是怎麼發育的? 為什麼有些孩子三歲還會尿床是完全正常的? 當你了解這些科學知識之後，你會對孩子的發展節奏更有信心，也比較不會因為別人家的孩子怎麼樣，就給自己和孩子壓力。
第二集，我們會聊各種不同的戒尿布流派、白天晚上可以如何分開練習、睡眠中該喚醒孩子去尿尿嗎、還有如何辨識孩子對於上廁所的無名害怕。第三集則是我家女兒從2.5歲到4歲的完整實戰經驗，包含我們用過的蓋章系統、旅行中的彈性調整、還有那些踩過的坑。
準備好追劇了嗎? 讓我們開始第一集吧!
在這篇文章中，你可以讀到:
內容目錄
為什麼不是每個孩子都在同一時間準備好
我們先來聊聊一個很重要的觀念：戒尿布不是比賽，真的不是。雖然我知道，當你在公園聽到某位媽媽說「我們家寶貝一歲半就不包了」的時候，心裡可能會有點小小的焦慮。但請相信我，那個焦慮真的可以先放下。
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的研究告訴我們，大多數孩子要到24到30個月大，才能真正獲得對腸道和膀胱的控制能力。平均來說，完成如廁訓練的年齡大約是27個月[1]。看到了嗎?「平均」這兩個字很重要，意思就是有些孩子會早一點、有些會晚一點，這些都在正常範圍內。
更有意思的是，有研究發現，18個月前就開始訓練的孩子，很多要到4歲之後，才完全不需要尿布。但如果等到2歲左右才開始，反而很多孩子在3歲前就能完成訓練[2]。這告訴我們什麼? 太早開始不一定比較好，配合孩子的發展節奏，反而更省力。
就像有些孩子七個月會爬、有些十個月才爬，有些一歲就會走、有些要等到一歲半。每個孩子的發展時間表都不一樣，戒尿布也是一樣的道理。你不會因為別人家孩子比較早會走路，就硬要自己八個月大的寶寶站起來對吧? 戒尿布也是同樣的邏輯。
女生通常會比男生早一點準備好，但這也只是統計上的傾向，不代表你家男孩就一定會比較慢。我認識有些男孩兩歲就搞定了，也認識有些女孩三歲半還在慢慢來。個別差異真的很大，不要拿別人家的孩子來比。
孩子準備好的5個身體與心理訊號
那怎麼知道孩子準備好了呢? 讓我跟你分享國際上各大兒童發展機構，一致認可的幾個訊號。
第一個訊號：膀胱控制能力變強了
如果你的孩子能夠至少保持2小時以上不尿濕尿布，這代表膀胱正在發育成熟，已經能夠儲存較多的尿液了[3]。這不是一次、兩次的偶然喔，而是比較穩定的狀態。你可以觀察看看，孩子是不是午睡醒來時尿布還是乾的,，或是早上出門到中午之間都沒有尿濕。如果是的話，那就是個好訊號。
第二個訊號：能自己穿脫褲子了
戒尿布不只是排泄的事，還包含了「感覺到想尿尿」→「走到廁所」→「脫褲子」→「坐馬桶」→「穿回褲子」這一整串動作。如果孩子能夠自己穿脫簡單的褲子，表示在動作協調能力上已經有基本準備了[3]。所以那些扣子超多、很難脫的褲子，在戒尿布期間可以先收起來，給孩子穿鬆緊帶的比較實際。
第三個訊號：能用語言表達了
當孩子能說出「我尿了」「我要尿尿」「我要便便」這類的句子，代表他開始能意識到自己身體的感覺，而且能夠用語言表達出來[3]。這是大腦與身體感知連結的重要里程碑。有些孩子可能還不太會說完整的句子，但會用固定的詞彙或手勢來表達，這也算數。
我們家Rere當時會說「poop poop」來表達，還記得有一次我和先生太認真工作，沒聽到她在嬰兒床上大喊要去poop poop，結果她自己想辦法爬出嬰兒床，一身舒爽地走到我們面前! 那一刻我們才驚覺：這孩子真的準備好了。
第四個訊號：開始討厭濕尿布了
如果你的孩子開始會因為尿濕而不開心、或是主動要求換尿布，這是個很明確的訊號[3]。這代表孩子正在辨識「濕」與「乾」的差別，也開始建立「我想要保持乾爽」的動機。有些孩子甚至會自己想要把濕尿布脫掉，雖然這可能讓你覺得有點麻煩（很想請他多等媽來一下！），但其實這是好事。
第五個訊號：對如廁表現出好奇
孩子可能會跟著你進廁所、想要看你怎麼上廁所、或是對小馬桶表現出興趣[3]。這種好奇心是很珍貴的學習動機，代表他們開始想要「像大人一樣」。千萬不要覺得孩子跟著你進廁所很煩，這其實是戒尿布的黃金時期。
這五個訊號不一定要全部同時出現才能開始，但如果孩子出現了其中三到四個，可能就是個不錯的時機點了。記得，觀察是關鍵，不要因為別人家的孩子怎麼樣，就硬要自己的孩子也跟上。
膀胱發育的科學：容量與神經系統
接下來我們要稍微科學一下。不要擔心，我會用你聽得懂的方式來說。新生兒的膀胱大約只能容納30毫升的尿液，大概就是兩湯匙的量 (哈哈!別真的去拿你廚房的湯匙來量喔!)，然後每年增加約30毫升。有個簡單的公式可以計算孩子的平均膀胱容量：(年齡+1)×30 = 平均尿量(毫升)。所以一個3歲的孩子，膀胱容量大約是(3+1)×30 = 120毫升[4]。
腎臟每小時大約產生60毫升的尿液，所以理論上3歲的孩子應該能夠保持約2小時不尿濕。但注意喔，這只是生理上的能力。孩子還需要發展出「感知→抑制→表達→行動」這一整套的神經系統連結。嬰兒時期的排尿是反射性的，膀胱一滿就自動排空，就像膝跳反射一樣。要學會控制這個反射，需要大腦和膀胱之間的溝通變得更成熟。這個神經系統的連結，通常在18個月前後開始發展成熟[5]。
想像一下，膀胱像是一個會發訊號的氣球。當氣球漸漸變大的時候，會傳訊息給大腦說「我快滿了」。剛開始，嬰兒的大腦收到訊息後，只會做一件事：自動排空。但隨著神經系統成熟，大腦開始學會說「等一下，我們先忍住，找到廁所再說」。這個「忍住」的能力，就是戒尿布最關鍵的神經發展，而且這個發展是有順序的。白天清醒時的控制，會比夜間睡眠時早發展，因為清醒時大腦能夠更好地接收身體的訊號，也能夠主動控制肌肉。夜間的控制則需要更複雜的生理機制，我們等一下會再詳細說明。
荷爾蒙的角色：ADH如何幫助孩子睡過夜
現在我們要來聊聊一個超級重要，但很多人不知道的角色：抗利尿激素(antidiuretic hormone, ADH)，也叫做vasopressin。這個激素是幹嘛的呢? 簡單來說，它的工作就是告訴腎臟「嘿，晚上睡覺時，我們尿液產量可以少一點」。當ADH分泌增加時，腎臟就會產生比較少、比較濃縮的尿液。這就是為什麼大人可以整晚睡覺不用起來上廁所[6]。
但是小孩子的ADH分泌節奏，要到比較大的時候才會完全建立。研究發現，很多會尿床的孩子，是因為他們在睡眠期間，缺乏這種抗利尿激素的生理性增加，所以夜間還是會產生很多尿液[7]。這些孩子在夜間產生的尿量，可能跟白天一樣多，膀胱當然裝不下[8]。這不是孩子的錯，也不是你訓練得不夠好，而是身體的荷爾蒙節奏還在發育中。如果用藥物治療夜間尿床，醫生會開一種叫做desmopressin的藥物，它其實就是人工合成的ADH，用來模仿身體自然應該產生的激素[6]。
但我要強調，我們今天不是在討論要不要用藥物治療。我想讓你知道的是：夜間尿床很多時候是生理發育的問題，不是訓練的問題。我們甚至可以說：這還真不是訓練得來的事。所以當有人跟你說「你應該半夜叫醒孩子尿尿」的時候，你可以很有信心地說「不用，我們等他的荷爾蒙準備好」。
為什麼3到5歲尿床很正常
如果你的孩子白天已經完全不需要尿布了，但晚上還是會尿床，請不要擔心。這是非常非常正常的。數據會說話：約15%的5歲孩子還會尿床，到了10歲，還有約5%的孩子偶爾會有夜間尿床的狀況[9]。你沒看錯，10歲! 所以如果你家3歲、4歲的孩子晚上還需要尿布，這真的是完全正常的發展進程。大多數孩子要到5到6歲，才能夠整夜保持乾燥[1]。而且有個有趣的數據：即使什麼治療都不做，每年也有約15%的尿床兒童會自然痊癒[9]。這告訴我們什麼? 很多時候，時間到了，身體自然就會了。
回到前面提到的ADH，這個激素的分泌節奏，通常要到孩子2.5歲之後才開始逐漸建立。有些孩子可能3歲就穩定了，有些可能要到5歲、甚至更晚。這個時間差異可以很大，而且大部分是由基因決定的。如果爸爸媽媽小時候，也比較晚才不尿床，孩子晚一點也是很合理的[9]。所以如果孩子夜間睡得好、白天的如廁能力也沒問題，那晚上偶爾尿床，真的不是倒退，而是身體還在路上。給孩子時間，也給自己時間，買好備用床單、或是添一台烘衣機，不要因為這件事給彼此壓力。
白天 vs. 夜間控制的生理差異
最後，我們來聊聊為什麼白天和晚上是兩回事。白天的膀胱控制，需要的是「意識」+「肌肉控制」+「行動力」。孩子清醒時，能夠感受到膀胱傳來的訊號，大腦可以主動說「忍住」，然後走到廁所、脫褲子、坐下來。這整個過程都需要意識的參與。
但晚上睡覺時，意識是關閉的。孩子不能在深度睡眠中，還完全清楚感知膀胱的訊號，也不能主動控制肌肉。所以夜間的控制，需要的是另一套機制：
膀胱要夠成熟，能夠容納更多的尿液。
ADH要分泌足夠，讓夜間產生的尿液變少。
如果膀胱真的太滿了，大腦要能夠被喚醒[10]。
這三個條件都需要時間發展。有些孩子的膀胱容量大、ADH也早就穩定了，所以很早就不尿床。有些孩子可能其中一個條件還沒到位，就需要多一點時間。這些都是正常的個別差異。
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：白天穩定，不代表晚上也會穩定。你可能會發現，孩子白天已經好幾個月都沒有意外了，但晚上還是需要尿布。這不是退步，而是因為白天和晚上，本來就是不同的神經迴路在控制。所以我們才會說，白天練習、晚上包尿布，是完全可行的策略。讓孩子白天建立信心和能力，晚上好好睡覺，等身體準備好了，夜間也會自然跟上。
第一集完，我們下集見
第一集就先到這裡! 我知道今天聊了不少科學知識，但希望這些內容能讓你更了解孩子的身體發展，也能夠放下一些不必要的焦慮。
記住幾個重點:
戒尿布不是比賽，每個孩子有自己的時間表
3到5歲尿床很正常，甚至10歲還有5%的孩子會偶爾尿床
白天和晚上是兩回事，需要不同的生理機制
荷爾蒙需要時間發展，ADH的分泌節奏不是訓練得來的
太早開始不一定比較好，配合孩子的發展節奏反而更省力
下一集，我們要來聊聊實際的策略和方法了。不同的戒尿布流派有什麼差別? 睡眠引導和戒尿布可以如何搭配? 當孩子尿褲子的時候，他的心裡有在想什麼嗎? 這些更實用的內容,我們第二集見!
參考文獻
[11] Alexis Granelli: a certified Gentle Sleep Coach and holds a degree in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s and Business from The American University of Paris.
Photo credit: Photo by Nataliya Vaitkevich: https://www.pexels.com/photo/a-woman-carrying-her-baby-5889983/
